易青见童子已经转身离开,她满头雾水,抬头看着院子上的匾额,上面写着:“随心堂”三个洒脱的大字。
周围无人,院子门敞开一半,她只得走进去,穿过小小的天井来到正屋。一个胖乎乎的老者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案前,捧着书看得满脸笑,脸上的皱纹都快被挤成了一朵花。
易青见老者看得认真,轻轻咳了咳,上前抱拳长揖,说道:“劳驾打扰,我是明县易家村人士易青,前来蒙童入学录名。”
说完,她将户帖双手放到书案上,老者抬头上下打量着她,顺手将书塞进书案里,看都未看户帖,整了整神色道:“以前可曾读过书?”
易青愣了下,恭敬答道:“回先生,学生在村里学堂上了三年学,已学完五经,还未开始学四书。”
老者的眉头紧拧,顿时满脸嫌弃,咕哝了一句什么易青没有听清,他朝上翻着白眼,说道:“那背一卷来我听听,三年春,庄叔会诸侯之师伐沈,就从这里开始背吧。”
易青听老者所出题目是《左传》中的《文公》三年篇,定了定神略一思索,接下去流利背诵起来:“以其服于楚也......晋侯降辞,登,成拜。公赋《嘉乐》。”
老者脸色缓和了些,拿手指挖了挖耳朵,继续道:“将其意说来听听。”
易青心中一咯噔,秀才试只需背诵,明山书院考试,却已跟举人考差不多。
文公三年从庄叔联合诸侯攻打沈国开始,后来又关联到陈国楚国晋国宋国,仅仅不同国家名,就让人得理半天。
她仔细回忆着顾夫子先前讲过的释义,勉强还算流利复述一遍,老者却听得直呲牙。
“啧啧啧,可惜,看你小小年岁,还算聪明伶俐,只被庸才所误,学了一堆无用的东西。你以为《春秋》是人人都会讲,真是无知者无畏。让你听听本人是怎么读解《春秋》,就收下你吧。”
易青彻底懵住,她就这么通过了考试,这样会不会太儿戏?她怔怔看着老者,下意识再次施礼:“多谢先生。”
老者摆了摆手,说道:“去吧去吧,明天就来此地读书。不收了不收了,见多了真是一肚皮的气。”
易青见到老者胖胖的脸上全是烦恼,莫名有些想笑,忙说道:“学生还不知先生尊姓大名,怎么称呼。”
老者一拍脑袋,又呲了呲牙,装模作样拿起书案上易青的户帖看了看,顿时惊讶地抬头瞪她。
“你今年已经足足八岁,怎地还这般矮小!我以为你才五六岁,勉强算得上是优异,谁知你竟已如此老!”
易青:“......”
她有点想哭,才八岁,已经被嫌弃老。
老者瞧着易青苦瓜般的小脸,拍着腿哈哈大笑起来:“可真有趣。无妨,老就老吧,小的我能教,老的也能教。你是明县人,唔,也不差这几天,等你在府城安顿好再来读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