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阙笑道:“想叫什么便叫什么,他们定然见了你就欢喜。”

    皇帝许久不曾踏足后g0ng,上次还是大阿哥过生辰,景嫔乍着胆子去养心殿请他。他高坐龙椅,垂眼望着景嫔跪在地上瑟瑟发抖,依稀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。

    她从前很喜欢那孩子。

    一阵郁气冲上x膛,皇帝皱眉将前襟的衣裳扯松了,仍然不得纾解。

    “皇上?皇上!您要去哪儿啊皇上!”内侍太监颤颤巍巍地提着嗓子叫,身后一队小太监训练有素,低垂脑袋跟上去。

    他心底存着近似疯狂的渴念,甚至无知无觉升起莫名恨意。这nV人胆大包天,一句话不说就这么恶狠狠地走了,将他置于何地,究竟有没有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?

    他想见她,偏偏见不到。待到不抱半分希冀之时,她静悄悄地跑出来,躲在乾清g0ng大殿柱子后面,对他招招手。他起身去追,那截雪白衣摆一闪,却什么都没有了。

    走得这样急,她分明不肯原谅他。

    他近来养成了攒东西的习惯。凡见着好吃好玩的,总惦记给她留下,哪怕讨她一个笑也是好的。却总有声音蝎蝎螫螫在耳边说“宜妃娘娘殁了”,着实烦人得很!老而不Si是为贼,白胡子一大把在朝堂上信口开河,不知羞耻。

    盘金绣线在灯下泛着曼丽的光,玉兰海棠在皇帝苍白指尖熠熠生辉。再一件,是梅鹤翻飞,折枝芙蓉,水波涌上团团g莲。雪灰、月白、桃红、湖绿争相从指缝流泻而出,他想抓紧,指头却连连打颤抓不住。

    “皇上。”

    宜妃坐在窗沿上,还是从前混不吝模样儿,翘起双腿一晃一晃,笑嘻嘻挖苦他:“你这样特傻。”

    皇帝脸上难得露出些凄苦神sE。他俯身将衣料搂在怀里,抬起头喃喃道:“这些都是你的,喜欢吗?你回来,朕什么都给你。”

    烛火轻轻摇颤,窗沿空无一人。

    钟粹g0ng空置已久,皇帝下令封锁g0ng门,不许旁人进出。门钉上落了一层灰,握在手里冰冷可怖,永远温不暖似的。

    这地方许久无人居住,没一丝活气,砖缝里的杂草倒是得了闲趣,窜得高高,十分茂盛。纵使沐在晴天大日头下面,仍旧难掩满目荒凉破败。缂丝门帘子年深日久无人拂拨,一梭一线织出的牡丹早褪去鲜妍颜sE,仿佛行将就木一般,满是苍然白气。窗棂门合叶尘土飞扬,往日光鲜容样被溃破漆皮重重掩埋,伤痕累累。

    皇帝攥紧拳头,深深呼x1,闭上眼推开那扇他从前不敢触碰的门扉。

    宜妃g0ng内陈设大T没变,窗边炕桌上菊花盆景仍在。皇帝伸出手去探,发觉那玉石雕就的红白两sE菊花,也落了一层薄薄的尘埃。

    “写菊花的,有什么诗?”

    陆靖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她脱了高底鞋盘腿往炕上一坐,托着下巴自顾自Y诵:“待到来年九月八,我花开后百花杀——这个杀字用得极妙,锋芒毕露之余不乏深沉胆气,我很喜欢。做百花杀总b做百花羞好些,您觉得呢?”